午夜坐在床前,手持著細緻棉布,擦拭著津大量出汗的肌膚,還稍微拉開衣領讓她散熱。
「午夜…」一個女子細弱的叫喚從門口傳來。
「潮依,妳怎麼來了?」午夜訝異的看著對方,起身走去:「什麼事嗎?」
潮依端詳著他,臉上不自覺浮現溫柔笑意,「你昨天沒過來補充能量,我擔心你身體撐不住,所以把小能源石水晶帶來,樂比特老爹說…」
「呃,潮依…」午夜突然沉下聲制止她,「先不要談論我身體的事。」
「嗯…」潮依的表情僵住,瞟了眼床上,明白午夜的顧忌,氣氛頓時有些尷尬,她低下頭,有口無心的問:「殿下還好嗎?」
「妳先走吧,等桀回來,我就去老爹那。」
聽見午夜趕自己,潮依有些無措,她把手裡的東西塞入午夜手裡,在兩人的手接觸時,忍不住內心激動,用雙手包覆住男人的手,懇切道:「不要硬撐,讓自己太累。」
打從開始聽見潮依的聲音,津就緩緩清醒過來,但她只是靜靜躺著,在陰暗裡注視著腳下方向的兩人。
「午夜,吃點東西吧!」桀這時抱著一堆東西進門,「唷,潮依也在!」他爽朗招呼一聲,把大草袋擱在椅子,一個裝熱食的盒子放到桌面,隨即走往床邊;津趕緊把眼睛閉上,接著感覺到一隻帶有骨菸味道的大手摸在她的額頭上。
「呼,還好退燒了。我剛跟骨梟要了些退燒劑,看來派不上用場了!」
「嗯,剛退一陣子。」午夜也走靠近說明情況,指了指櫃上的衣物:「津流了很多汗,打算把她的濕衣服換一換。不過,我要先去一趟樂比特那邊。」
潮依一聽,高興仰頭看向午夜,露出笑容。
桀點頭,「去吧!剩下的我來就行!」
午夜仍不放心,「津醒的話給她多喝點水,我很快就回來。」
桀擺擺手讓他離開,然後在津身邊坐下,將木盆注入溫涼的水,將巾沾濕,擦拭女子臉上、脖子悶出的熱汗,敞開的毛孔迎來陣陣清涼感。接著,他伸手解開女人衣襟,津卻突然抓住了要被掀掉的衣物。
「妳醒啦!」桀給了她一個笑容,取起水杯,「來,喝水!」
在津坐起來喝水同時,他很自然的繼續脱她的衣服…
「嗯!」津噙著杯緣,厲聲發出制止。
「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,我幫妳換乾淨的。」桀說。
津一手忙著拿杯子,一手還死命抓在胸前衣服上不讓他動。桀將毛巾扔回盆子裡,暖呼呼的手掌直接就從她沒有防備的衣緣下擺進入,頑皮的掐弄她的乳兒、撫觸那熟悉的性感帶;只是津沒有像以往那樣同他調情嬉鬧,而是激烈扭動身體閃避,發出嚴肅生氣的聲音警告。
「好好,不鬧妳!」感覺到女孩的生氣是認真的,桀收斂動作,摸摸她的頭安撫道:「看妳要再睡一會兒,還是吃點東西?聽說妳從昨天醒來都還沒進食,啊…還是,我現在去煮湯!骨梟拿了些養神湯,他說妳現在也可以只喝這些湯。」
說著,桀站起來走到桌邊,把草袋裡的東西全翻倒出來,取出土鍋,開始東揀西弄,時而聽見他會發出嘖嘖聲,搔搔頭,喃喃唸著:「這該放多少啊?」然後抓一把就往鍋裡扔。
津坐在床上,瞧男人那粗手笨腳的模樣,有些藥材一看就知道他投入太多了;蓋上鍋蓋,桀把鍋子放上小爐灶,津的眼睛一掃,發現另一款藥材完全被遺忘在椅子上。
呼嚕呼嚕,小爐開始燉煮,桀拿著一支鹿角一樣的藥材,自言自語:「啊!不能忘記這個…骨梟說這個很好…」但他不懂得切段,竟整支插往鍋子裡,轉了幾個角度都放不進去,最後才勉強找到一個角度倒插進鍋子裡,在鍋外露出大半截,津傻眼地看著他門外漢的種種行徑,著實啼笑皆非。
剩下的,桀包裝起來,然後把它們全塞進櫃子裡,櫃門反覆關了幾次才關上。
看他為照顧自己,做著不擅長的活兒,認真煲湯的樣子,快要中午了,桌上那份早餐依舊原封未動,津兩臂抱著自己,內心有說不出的酸楚,他們哪知道這些好,自己已經不配?她挪動屁股到床緣,兩腳著地,不想繼續待在這裡。
儘管躡手躡腳,再怎麼小心翼翼,她的動作也瞞不了鬼煉鷹的敏銳。桀抬頭,見她能活動了,說:「過來吃點東西吧!」
「我不餓,你吃就好。」津冷著臉,不看他,只是望向門的位置。
桀這人向來臉皮厚,依舊笑嘻嘻地,大有熱臉貼冷屁股的心理準備,看津扶著牆走路,模樣還很虛弱,便主動靠過去:「一起床,妳要去哪啊?上廁所嗎?我陪妳去!」
「我想去小屋。」看桀接近,津立刻加快速度往門邊移動,不讓他協助。突然,雙腿一陣無力,身子不穩一晃,桀眼明手快,立刻將她一把抓住,卻得到對方無情的反抗。
「我沒事!你不要抓著我!」
「怎麼會沒事,差點就摔倒了。坐下來,等會兒再去!」
「你不要碰我。」津狠狠的抽手,拉開兩人距離。
紫褐色長臂改環過她的腰際,桀在她耳邊柔聲道:「可能血糖太低了,妳先吃飯,要不喝點湯。」又說:「妳如果喜歡小屋,等我收拾一下東西,陪妳搬過去住。」
「什麼都不需要!你也不要再碰我了!」津一鼓作氣,奮力掙開他的環抱,無情地轉身就走。
桀火大了,把她扯回來,直接按倒床上,兩手撐直在女人兩側,俯身質問:「他馬的,我為什麼不能碰妳?!」
不料,津竟使出渾身解數掙扎,一心想要逃跑,桀索性整個人跨到她身上,憑雄性優勢壓制她的反抗,將她衣服扯掉,猛往滑膩的身子一陣瘋狂亂摸亂揉,「這輩子我就認定妳是我的女人!我想碰就碰!哪有不能碰的道理?!」
津在他身下哭得死去活來,激烈掙扎;午夜正從外面回來,聽見屋內巨大動靜,馬上趕進門,看見這個情景,一個箭步衝了過去,憤怒的將桀從她身上扯開,「夠了!血爪!你瘋了是不是?!」他將人狠狠推撞上旁邊牆面,帶有對付危險敵人那般壓制,高舉的另一手,連龍爪刃都已亮出來,尖端對準了桀,閃著不惜要將他斃掉的凶光。
這情景把津嚇壞了,她哭著爬下了床,踉蹌衝過去拉扯午夜的手,嘴裡喊著模糊不清的話語…
桀背部被午夜緊壓在牆上,仰起的脖子橫著龍刃,憂傷頹然的雙眼望著津猛扯午夜、哭喊攔阻的模樣。桀猙獰咬牙,握緊垂在腿側的手,身體有些顫抖:「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的!我要去殺他!殺了那個血魔混帳!」說完,推掉午夜,疾速步出房門。
津一聽,又急著追出去……;桀雙眼赤紅,背後張起一對兇悍黑藍劍翅疾走在廊道上,殺意濃重,聽見身後哭得慌亂的女孩,匆忙追來的聲音,他終究心軟,暗暗放慢了腳步,碰!地,津從後面衝撞上來,重重撞在他背上,雙手用力環住他的腰,口齒不清的喊著不要打架,哭得好不焦急。桀心口一痛,強轉過身,用力擁住她:「告訴我該怎麼做才好!告訴我!津!」
才被他擁住,津又開始強烈掙扎…
「妳倒說說看!我為什麼不能抱妳了?是我做了什麼差勁的事?」桀痛心疾首的喊道:「我寧可妳對我大發脾氣、亂摔東西,也不要這樣刻意保持陌生的態度!」
「到底是什麼問題?妳告訴我好嗎?」桀氣勢陡弱,發出乞求般的詢問,望著女子的眼神也變得憂傷。
「不是!沒有…」津細弱的否認。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很傷人,之前看見莫狄納和午夜受傷的模樣,都讓她極其心痛難過,更討厭自己滿身帶著傷人的元素,所以想要逃避、遠離,才能不再傷人。
津兩眼噙淚的望著桀,紅脣微啟,似乎要想說出什麼,但胸膛充塞著說不出口的苦。
「好!妳不說沒關係,那我們就全部重來,重新熟悉彼此!」津越不要,他偏要摟緊她,桀猛地吻著她的脖子,強扯掉衣物,對著她的胴體又舔又吻。
感覺到對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定要和自己肉體交合再次建立關係,津慌了,沒經大腦就焦慮的喊出來:「不行!我很髒!桀!你不要碰我!我會把你弄髒…」
雖然聽見她話語中怪異的含義,桀仍沒停下來,繼續憑堊族雄性優勢,和津身後的牆一起把她圍困住,一邊吻她,一邊開始解自己的褲子。
「桀!桀!我跟你說真的!」津用力閉上眼睛,情急下終於被迫喊出內心最痛苦難堪、無法啟齒的事:「我可能有性病!」然後等著對方感到噁心,或受到驚嚇,趕緊鬆開自己、遠離自己。
得到的卻是有增無減的擁抱力道。桀摟緊她的身體,用下體磨蹭著女人雙腿之間,細吻著她的面頰,粗喘道:「有也無所謂,那就我們兩個一起有。」
對方破天荒的回應,讓津愣愕數秒,隨即恢復過來:「桀……桀…不可以!你只是被慾望沖昏頭,腦子一時不清楚!」她慌亂的捶著男人,混亂喊著:「…你不知道…我在鴉殤嶺的時候…他們…那些人…整個環境都很淫亂…」
眼前畫面開始飄忽昏暗,鴉殤堡巍峨,晦暗與絕望的壓迫再度籠罩…多少次從睡夢中睜眼,都在那片無窮盡的恐懼無助中。處在那的期間裡,津以為自己已經適應、已經認命,但恐懼的黑影就躲藏在內心狹縫中,形成重壓,如鬼魅無時無刻出現、影響著自己…
桀兩臂分別勾起她左右跨開的大腿,把人抱高起來:「那些都無所謂!只要妳平安就夠了!」
「不是!我…」津順勢環住男人的脖子,認為對方不夠明白血咒魔族的荒誕,還想說得更透徹,卻被桀打岔:
「妳不髒!」
男人隨即收斂起方才一瞬的嚴厲,溫柔注視著她,鄭重道:「無關血原如何,我不覺得妳髒!懂嗎?!」
自己的認知和桀傳遞的訊息在衝突,使得津安靜下來,雙手緊張的抱住桀的脖子,就在她感覺到,曾經和桀兩人最私密之處再次接觸,亦觸動了道德意識中,認為自己被別的男人侵犯而起的骯髒黏膩感,那感覺再度遍佈全身,津眼神變得茫然,縮起自己,想避免這身髒膩侵染所愛的人,她不安喃喃道:「不行!我不能把你弄髒…」
桀硬是入了她的身體,「津!回神!」
津憋住氣,如同快要溺斃剛獲救的人,抓緊桀的臂膀,失魂落魄的雙眼慢慢挪到他臉上對焦,從可怕陰暗的血魔世界,回到安全溫暖的懷抱裡,桀,是桀,她開始大口喘氣,從第一天遇到他的光景、追隨來到堊領大陸,所有相處的記憶傾巢而出,想起兩人一起發生過的事,男人在生命中帶給她的感動與意料外的認知衝擊,正逐漸消弭心中的芥蒂,直到目光掃見紫褐色肩膀上,留有些許淺淡疤痕,將記憶遷往那日,桀滿身鮮血困在泡膜的情景,又歷歷在目,只差一點點,他就葬生在血帝吸食下,只要再晚到一瞬,便是天人永隔…真的好險,只差一點點,津害怕的哭起來:「桀!嗚嗚…桀!」
兩人身體密密結合,桀將女人背壓在牆上,緊緊摟住,猛吻著她的臉:「別怕,我在這裡。」
「…嗚嗚…桀…我該怎麼辦…我把…我把你…莫…夜…大家…都害得好慘!」津淚眼模糊的望見跟在後頭的午夜,內心起了莫大無助和歉疚。
「如果沒有我,就不會有這些倒楣事了!」她哭著說。
「妳沒害到誰,所有人都是自願的。」桀將兩掌捧著津的雙頰,額頭緊緊抵著她的額,激動、顫抖,用力地告訴她:「妳救了我!救了大家!救了椿蘿!對!還有羽飛!等一下帶妳去看看羽飛!」
「…羽飛?」
「嗯,妳不是一直很期待小傢伙出生嗎?」
津視線上抬,晶瑩的褐色眼睛充滿驚喜地凝望著他,握住桀捧在雙頰上的手,胸口驀然急促起伏,異常喘著氣說:「…我…我可以嗎?」
「津?」桀正詫異她為何喘得上氣不接下氣,接著人兒就倒在他胸膛昏厥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