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時,不遠處的黑暗中隱隱閃過兩點青銀色精光,來自生物的眼睛,午夜宛如幽狼一般流竄過迷宮一樣的監牢,他遠遠聽見了女子的呻吟,循聲迅速靠近,視線穿過石屏間隙,在一處監牢柵欄邊,發現大群漆黑交纏的觸肢,之中站立著一名魁梧漆黑的男子,懷裡正擁著津柔美的裸軀,她在哭泣、並用力捶打著對方;登時間,午夜只覺腦內彷彿爆開,他全身瞬燃起來,雙眼噴出狠戾的青銀芒,兩條手臂爆成金色火把,同時,人也消失原地。
一道青銀色流星驀然出現在血隆視線範圍,以驚人速度直衝而來,致命的金色光砲狠狠貫往他的心臟!
為了除去火熔骸裡磨人的能量對津造成威脅,稍早血隆讓自身魔能覆蓋出一個安全領域,照理說,只要有人進入,他一定會察覺,但為何午夜的闖入沒有觸發他的感知?
沒有時間釐清,須臾之間,魔觸傳遞了警訊,在血隆腦中乍現那日,親眼見到血蘭崔死亡的景象,來者異常危險!然而,這回午夜精準掌握他的位置,抱著一擊必殺的決心進行突襲,讓血隆根本無處躲避,大群觸肢躍起,形成緊急屏障,金燦的死亡之拳猛地穿進漆黑中,聲聲轟然,周圍方圓幾十米內堅硬的支撐柱紛紛斷裂粉碎,騰起濃厚煙塵。
大片觸手遭融斷掉落,損傷慘重。午夜殺近,帶著金暉能量的暴拳深深陷落黑色厚甲之中…血隆在關鍵時刻,沒命地增生重重護甲,亦藉交鋒衝擊,將自己推遠離敵人,爭取到些微空間,他沒讓自己喘口氣,隨即從身邊生出無數黑龍捲,像千臂妖魔狠狠攫向午夜!
方才兩人交鋒霎那,津感覺到周圍空間如油彩流動,自己在瞬間被移轉,遠離了戰場,這移動無疑來自午夜的魔能,而同時血隆的黑色護甲也將她完全護住,兩個力量作用衝突,因此相互牽制、產生拉扯,使得津沒有成功移轉到午夜指定的位置,血隆也未能如意將人留在身旁。
儘管他們都想保護好她,但兩道力量太過強勁,衝突後的結果,還是讓津受到不小的壓迫,弄得她東倒西歪,頭暈目眩。待她從中恢復過來,眼前,已經覆上龐大黑色龍捲風,充斥排山倒海的激強火浪,只見金色能量在殘暴風捲中不斷刨濺出驚心動魄的巨大光花,來自午夜身上異變的能量。
紛紛金輝、黑灰,噴飛過眼前,維持午夜的寶貴生命能量正在急遽消耗,津覺得五臟六腑全扭絞在一起,連呼吸都困難,不由得懼怕地起來,大喊:「午夜!拜託…!我拜託你快遠離黑龍捲!!」
又轉向另一方哀求:「血隆!血隆!求求你停下來!午夜會死的!」
他就要他死!他也要他死!
兩人早已殺紅眼,皆懷著非要奪下對方性命不可的狠意,他們不能鬆懈,只要稍不留神便會直接葬生敵手。
又一圈黑色風暴圈從外部生成,向中心聚攏,將金光完全吞沒,午夜非但沒有退卻,反將整個身子徹底化成能量體,能量範圍立時暴漲數十倍,衝破包圍,展開更加強烈兇殘的襲擊,他鐵了心,就算磨掉這條命,也要將血隆化成血水。
只見大型巖窟內,黑色龍捲風暴幾乎被染成金色,隨著旋轉,不斷噴射強勁金光,宛如巨型切鐵機,刺眼光輝照亮了整座煉獄,雙方火力全開,沒有停歇的時候,就看是黑旋風先被金光斬破、融蝕,還是金色能量體被黑色龍捲消磨殆盡。
津簡直急壞了,她四處張望,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衣服,散落在一處殘垣邊,她小心翼翼爬過去,撿回上衣和千護鱗索,就是褲子不知去向…
頭頂轟隆一聲巨響,津仰頭,兩道交互衝擊的能量,已經衝破上方樓層,切斷了巨大柱子、地板,全破成一大塊一大塊的岩石,崩塌掉落下來。
不止如此,地面不堪兩個男人的激烈交戰,陷落成了一個巨坑,津看著腳下,原來真的還有最後一層,血潭現出來,紅水滾滾,一些囚犯屍體落下去,短短數十秒,消逝的清潔溜溜。
兩人魔壓徹底隔絕壓制煉獄的危險能量,讓津暫時沒有損害。
受不了午夜瘋狂朝中心要害直擊猛攻,黑色龍捲伸出無數帶著銳利棘刺的粗壯觸手,分成好幾群,輪流抓住他,猛往岩壁撞去,整座煉獄都震動起來,壁面開裂,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發出怒吼與哀號,撞上岩壁的力道極大,讓午夜受到不小的傷害,但轉眼他的身子爆出劇烈金光,將匯聚海量、纏繞周身的觸手全融蝕的支離破碎…接著午夜抽身躍起,連連閃過數條鑽來的龍捲刺槍!
煉獄內的岩層石壁被大量摧毀,傾圮倒塌,形成高高低低的斷勢落差。金圈風暴範圍不斷擴大,山巖劇烈震盪,飛砂走石,多處岩柱歪斜,有些被打穿擊斷。
突然,風暴夾帶的金光如同被撲滅的火,滅失在龐大黑龍捲裡,周圍陷入黑暗,只剩嗚嗚風嘯。
「午夜!午夜!我不要!」津幾乎快哭出來,追向風暴方向,在斷層邊止住。
不一會兒,黑龍捲裡金光閃了閃,接著龍捲風猶如被撕裂那般,衝出劇烈金光,從黑色風暴中央出現金光騰繞的能量巨人,身上能量滾滾滔滔,大掌揮舞大肆消融龍捲能量,巨大並沒有拖累他的速度,出其不意、神出鬼沒,反而增加棘手程度,劈落之處,如金屬氣切激起大片金光,急劇噴射,猛烈地暴風旋渦立時現出壑溝般的缺口來;只聽嗚嗚風鳴,越來越明,更強更黑的氣旋從中心兇猛湧現。
巖頂不堪衝擊,開始塌陷、岩壁大塊大塊掉落,落入血潭中化為岩漿。
風暴再度增強,眼看戰鬥沒完沒了,午夜的生命正在劇烈燃燒,津不願這場戰鬥的結束來自他的耗竭。她焦慮的想著辦法,忽然摸到口袋裡有一顆東西,是星花炮…還有一包糾纏種子。她已經沒有辦法,只能搏搏看,如果能讓血隆停一下,爭取午夜喘口氣的空間,或把注意力轉向自己,什麼都好!
利用瞬縮勾,津一步一步上了高聳的岩丘,逐漸靠近風暴和光花,她眼珠靈動,反覆預判、確認著地形和幾個施放瞬縮勾的位置,要在最短移動時間內發射威力彈,中斷他們的衝突。午夜的命在劇烈耗損,她沒有空害怕,深吸一口氣,依照確認多次的位置,果決投射出瞬縮勾,腳步站穩立即再次投出,這幫助她連續、迅速的在岩壁上移動,強烈的風壓逐漸掌摑起面頰,她攀掛在高處壁面,從口袋掏出星花炮,周圍能量造成的衝擊波讓眼皮幾乎睜不開…津咬牙,硬是破壞掉保險,讓星花炮朝戰場射去。
星花炮噴發出去瞬間發生了恐怖的事,午夜和血隆身上的魔能壓力相當強烈,竟把星花炮的威力倒彈回去;那力量被彈開了,朝著津的方向回來,強勁風壓反向沖擊,使得主炮沒到,人已經被急亂的能量風流捲落…
從高處墜落,津這下有了新的見識,在失去源靈生後,自己的身體在夢魘能量運作中竟輕如鴻毛,她急中生智,忙用瞬縮勾抓住一處岩壁穩住身體,只可惜,恰好遇上兩波外環能量風暴,無情地將她拖捲而去。
星花炮雖然被彈回來,仍盡責的在半空中綻放出巨大星火…
突如其來的炮火,馬上引起了敏銳的午夜注意,眼角餘光迅速掃過,他頓時驚駭,津的身體正急速墜往死亡風暴,午夜光翼一振、彈腿一蹬,身子立時翻轉,子彈般躍了出去,血隆無情的攻擊在背部削出巨量金光噴泉,但他再顧不上自己的生死,只是拼了命震動龍翼,使勁伸手要想將愛人撈回。
儘管午夜速度極快,抓到津時也已經太遲了,雙雙被疾捲的黑色風暴吞沒。
風刃狂亂如鞭從四面八方夾擊,眼下十死無生,午夜把津抓進懷裡,用整副身子將她護住,張開所有能量要用自己的身體敵擋風斬。
然而預期的疼痛完全沒有發生,無數風切聲呼嘯而來,卻瞬間轉為徐徐和風,接著狂風嗚嗚怒號消失,削鐵如泥的龍捲風踩了煞車般煙消霧散,風暴恢復成血隆的肉軀,從與午夜對立面也摟住了津。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結結實實護著她,無法不以極近距離貼觸,他們鼓脹著胸口,急喘著氣,四臂相搭,一面防備對方突襲,卻又都不肯先鬆手退開。沒有空理會血隆,午夜感覺到津雙臂用力的抱緊自己,渾身顫抖不停,他忙用大手拂開女人臉上的頭髮,急切地想知道她的情況:「津,妳受傷了嗎?」
「沒有。」懷裡傳來女人微弱的回答,「我真的好怕你消失…。」
津將臉埋在男人身上,雙手緊扒著他,說:「很遺憾我保護不了你,只能用最笨的方式,如果血隆再出手,就連我一起殺吧!」
「別擔心,我會把妳安全送回家。」午夜抬起頭,齜牙,一雙銀瞳惡狠狠地瞪著血隆;綠色眼睛亦和他兇狠瞪視,恍若能在冰冷空氣中擦出電火來。
三人腳踏風旋安然落地…一股異常陰沉旋繞之間。
兩道男人猛烈的呼喘環繞,又隱隱有魔能呼嘯碰響,殺氣暗潮湧動,津睜眼,瞥見黑色的臂膀也牢牢護在自己肩膀上,她毅然決然地挪開血隆的手,把午夜護在身後,轉面對黑色男人。
她鄭重重申:「血隆,我之所以來這裡,就是因為明天聯族審判團會派人來捉拿你。而午夜受指派擔任押解你的重任…。坦白說,大家都知道你擁有驚人的勢力,所以都想逃避這個工作。但…我想,如果是你自己離開這座監獄,就不會有人死傷,也沒有人能怪罪骨堊了!」
最後,她說:「就當我拿源靈生和你交換的一個請求,請你離開骨堊,並且不要傷害骨堊族的任何人,憑你的能力應該沒有什麼可以攔阻你離去。」
血隆的表情逐漸轉為一種凝重,對於一個長年選擇忽略別人感受,只遵循自己意向行事的人而言,心中竟起了猶豫,這股情緒太複雜也太陌生,他完全不知道,自己此時此刻真正該做的是什麼反應。女人說的話在他心裡發酵,若在過去,對他而言這番天真的言論,有多可笑,但在此刻,卻再笑不出來,他將目光停留在津那張看似軟弱,實則無比勇敢、堅毅的臉上…望著那張會讓自己期待的臉,期待到心會痛,這是他見過真正美麗的臉龐,望了許久,卻沒能說出:他其實是在這裡等她。
津當然不會發現對方的心境,以及這些日子以來兩人關係上的轉變,她認為自己已經清楚的表明一切,而依照血隆向來喜惡表達明快的個性,此刻沒有異議,就算是接受了吧!只不過,當她提起腳步準備要走時,血隆亦隨即跟著一動,剎那,午夜的肌肉也繃緊起來,氣氛再次收束,戰意一觸即發。
到現在,津也已經相當疲憊,她攤開雙臂,不惜展示自己一無所有的模樣,平靜的說:「血隆,能給你的,我真的都給你了。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坦納多人,再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。午夜是我僅有的幸福。現在的你也已經不用擔心食源了,何不開啟人生新的篇章,盡情地去找尋自己的幸福。」
縱橫血原慣了,血隆除了照自己的想法,別人的話怎可能去理會?但,在見著津此刻露出疲憊的神情,他,停住了。
血隆一停,津馬上拉起午夜的臂膀,毫不遲疑,轉身就走;午夜警戒提防著血隆,隨著津堅定的帶動,謹慎離去。
受到嚴重衝擊,巖洞顯得震盪不穩,不斷有岩石掉落,壁面龜裂,血紅岩流佈滿縫隙,裂縫擴大成溝,甚至出現潰堤;陸面出現起伏錯位,形成無數斷層,午夜迅速橫抱起津,搶在幾處舊有路線被岩壁擠住之前通過;牢獄暴動觸發骨熔骸煉獄的自衛機制,從事發主區逐漸向其他地方擴張,通道消失,地貌變形,樓層錯位,長出巨牆,或突出齒排岩柱,血紅熔岩開始從地底、壁面裂縫滲漏,陸面受到高溫逐漸液化,各處都是溶蝕的面目全非的囚犯。
午夜速度再快,也難在短時間離開,地形徹底變化,他們迷路了。
煉獄的恐怖消耗又在這時候發威,而且忽大忽小很不穩定。看著午夜張開護體魔能不斷被魔壓削去,津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,偶然,她摸到脖子上的墜鍊,血隆竟然不知在什麼時候把傳送能晶還給了自己…
點開地圖,卻又發現,開放的祭點範圍又改變了,除了鄰近火熔骸的唯一祭點,其他區域都無法前往,津是越來越不明白這塊傳送能晶的用法!
兩人被傳送到煉獄外一處魔空祭點,外頭是黑夜,遠遠的,可以看見猙獰的火熔骸煉獄…午夜展翼飛行,津緊摟他的肩膀,臉埋在對方脖子側邊,小聲的說:「可不可以不要馬上送我回帝園?我還沒有整理好情緒面對莫狄納。」
午夜沒有回答,不過,明顯轉換了飛行軌跡。從離開血隆後,午夜就幾乎默不吭聲,津感覺到他身上有一種情緒,她抬起頭看著他的面容,男人瞥了她一眼,但沒有說任何話。
蔥蔥鬱鬱山林間出現一座營地,玄龍朝著那地俯衝,很快他們落到地面。
「午夜,上哪去了?已經超過歸營時間,涓大人對你這次沒守紀律很不高興呢!」他們還不知道午夜直接接王命出去了。
「咦?哇!這誰?」注意他懷裡摟著美嬌娘,幾個大男人都好奇探頭想看清楚。
津睜著水亮亮的眼睛也看向他們。
「看不出來…艷福不淺喔!」眾人開始起鬨,他們不認得津,更不曉得她擁有王的伴侶身分。
午夜一個轉身,故意擋住他們窺探的視線:「別找死。」丟下一句話,直接走往一深色屋子裡。
一進到屋裡,午夜才將人放下。室內的明亮燈光下,津注意到男人手腕處有灰色紋路,從袖口延伸出來,為看清楚她抓住了午夜的手,不料,對方卻狠狠抽回手,這舉動讓津驚了下,隨即仰頭,卻見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冷惡…那模樣,就像兩人初識時。
當下,津愣住了,「午夜…」兩人近身貼觸著,她心惶的想說什麼,卻感覺到雙腿間淌流而下的熱液,是血隆的傑作…還沾在了對方腿上;午夜銀眸亦跟著挪動向下,看了好一會兒,他一句話也沒說,直接轉身往相鄰的房間走去。
意識到自己被別的男人抱過…津心生歉疚,沒敢繼續糾纏,眼巴巴看著午夜進去到隔壁緊鄰的房間。
「午夜!」房間裡傳來另一個女人的呼喚,潮依已經等在那。
背對著津進到房間裡,站到垂簾後頭,午夜隨即脫去上衣,檢視剛剛津握住的手,整條手臂佈滿乾涸如鉛塊的組織,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向手掌…
「午夜,你快坐下來!」潮依也察覺了,發出催促。
男人側眼瞥見潮依手中捧著充能水晶,伸手奪過,狠狠砸在發灰的手臂上…水晶頓時如玻璃粉碎四濺。
「啊~~~午夜!?你做什麼?你別這樣!」不曾看過午夜癲狂失控的樣子,潮依嚇得尖叫,「讓我處理就好!」
聽到隔壁房間有動靜,津趕到門邊,遠遠看著垂簾旁,潮依溫柔捧著午夜剛剛不讓自己碰的手,正替他安上充能裝置,模樣極為專業、細心。
「拜託…謝謝妳…對不起…」津雙眼含著淚,雙手握在胸前,不住細喃。回想起午夜和血隆的戰鬥,所消耗掉的海量能量,讓她真是害怕極了。
就這麼守在門口,直到潮依從裡頭匆匆走出來,帶著一臉的嚴肅,津怕耽誤她工作,急忙閃到一旁讓她過;不一會兒,潮依便抱著一箱東西回來,依舊酷著一張臉,進到屋內放好東西後,她又返回到門邊,要關門,津這才抓緊時間弱聲的問:「潮依,請問午夜的情況怎麼樣了?」
潮依臉色微冷:「損耗非常嚴重,難以估測…好在…充能情況還算穩定。」似乎覺得自己語氣太重,她稍稍緩和道:「大人會沒事的,但他需要時間恢復。今晚我會陪在大人身邊,照顧他。殿下…也先去休息吧…這裡是一級戰區,恐怕沒有人能侍候妳。」說罷,潮依帶著一如往常的溫柔,堅定的拉上門。
向後退了一步,望著門關上,津依舊站在那裡。
房間內,午夜靜靜閉目端坐;潮依坐在對面,柔情的注視著他,手握在男人臂膀上的充能裝置,看似只是工作,其實藉機暗暗輕觸著愛慕的人。
咻嘶——…
安靜的空間,有魔波瞬間傳入的訊號聲音,接著擱在桌上的通訊石閃起黃色光芒。
「說吧。」午夜摸了下通訊石。
「你快點來關哨!我們發現周圍的山林竟然暗藏了一大群黑暗生物,遍佈範圍很廣,他們全都虎視眈眈…好像隨時都要撲過來!」通訊石傳來急促的喊叫。
聽到消息,潮依憂心的望向午夜。
「我這就過去。」午夜回答。
「午夜,你還沒恢復,現在不適合再戰鬥…」看見午夜開始拆除充能器具,潮依出聲攔阻,卻不敢有所阻止的動作。
午夜瞟了她一眼,「這樣暫時夠用。妳怕的話,在營區待著就好。」然後從旁邊椅子拉起衣服穿上,出了房間。
津坐在距離門口不遠的椅子上,看見午夜出來,她也站起來。
午夜卻兀自轉向出口,邊說:「我有事出去,這個屋子有魔紋守護,所有吃的、用的妳都可以拿取。去睡一會兒,如果魔龍衛先來,妳就跟他們回去。」
「嗯。」津應了聲,敏銳的察覺有大事發生,但她決定按捺住滿心疑慮,不增添午夜負擔,靜靜目視著男人闊步離去,潮依抱著東西,低頭跟在他後面。
§
「午夜!你可回來了!我都要急死了!」一名留著長髮,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來,以秀氣的聲線對著午夜埋怨,他肩上披著繁華外袍,是當地區域將領的身分代表。
「涓,你方才提到黑暗生物躲藏的…」午夜開口。
「你!展示探測到的畫面給他!」涓煩躁的指示一名屬下。
「兩邊的探測者同時發現了異狀,這半天的時間,黑暗生物分佈密度迅速增加,並且朝著營區方向靠攏。營區再過去就是火熔骸,明天就要壓解血魔,我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,讓牠們突然大量從地底鑽出來。」
「不對…」午夜皺起眉頭,「我感覺到咒跡,這之中也有血魔。」
「不愧是午夜,果然瞞不住你,他們正從另一方過來,兩方會在十字巔碰頭!」一名魔兵說。
「涓大人打算讓他們狗咬狗,彼此爭鬥,互相削弱勢力!」
涓非常不滿的瞪著午夜身後幾個多嘴者,解釋:「血魔對上黑暗生物,他們本就不對盤,咱們明天還有重大工作,能力能省則省,我這麼想也不為過呀!」
午夜指向前方山麓,「若是如此,那又是什麼情況?」所有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。
不得了,儘管群體數量明顯較少,血魔竟當場兇暴地吸食掉黑暗生物,接著,他們整群都壯大起來,體型立時暴漲好幾倍,外型也出現驚人的變化,成了血魔與黑暗生物的結合進化體。
「媽呀~午夜呀~~~那是什麼鬼!」涓嚇得躲到午夜身後,抓著他背後的衣服,高挑的身子彎得熟蝦一樣,堂堂主將早嚇出一副沒出息的樣子。
這確實超乎預期之外,血魔聯合黑暗生物的組合,對骨堊戰士來說絕非好事,恐怕連闊星軍團都是空前絕後的挑戰。
所有人不禁把希望都放在了午夜身上。
兩眼瞪著變異的血魔,看著大批淵類和黑暗生物,午夜握緊了拳頭,額心沁汗,喉結微微滾動,只覺全身管路抽疼;和血隆一戰,可說是耗盡所有力量,身體才剛恢復三成,根本不適合馬上再戰。
但,津在這裡,為保護主營區,午夜不得不使出力量,肌膚表面再度騰起魔能,渾身脈絡立即劇烈抽痛起來…
就在此時,有人大喊起來:「你們看!海市蜃樓!是傳說的那個海市蜃樓啊!」
眼前出現詭異的景象,昏暗黑夜裡,關外的荒野山嶺突然冒出暗沉的墨綠色螢光,接著山景竟轉變成了大片墨綠色汪洋,呼呼颳起陰森森的海風來,帶起整片昏黑迷茫的霧 …
「山…山不見啦!」
「我們在哪裡?!這裡是哪裡?」
哨塔還在,就是陸地逐漸被汪洋覆蓋…
「你們快看!」
「媽呀!鬼呀!」
遠方海面飄起幽影,將敵人全數拉入海中;許多能飛的血魔和黑暗生物都飛了起來,發出得意忘形的狂笑,不料空中黑霧如蛛網一捲,飛在上空的血魔立時全像下水餃一樣,兜兜兜,落入幻海裡。
那些血魔在墨綠色海洋中拼命揮舞雙手,將頭伸出海面,卻像底下有什麼在拉扯,他們翻滾掙扎了幾下就陸續消失海面。
接著,墨綠色的海洋開始淡化,退去,有人指著大喊:「它要消失了!」
「這是什麼怪現象?!」涓懼怕的問。
連午夜都驚駭,「這力量若不是站我們這邊的,就怕回頭把我們全都滅掉!」
他立即展翼追去,但很奇怪,無論他追到哪,綠海洋總是比他快了一步,在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消退,恢復成原本的陸地,而那為數可觀的血魔、黑暗生物就像真的沈入海底了一樣,連骸骨屍首都不剩。
隨著血魔全數殲滅,墨色汪洋將威脅捲去,也迅速消退,一眨眼,周圍的景物又都回歸正常,山林依舊寧靜,所有人不禁揉起眼睛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