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熔骸炼狱至深处,昏暗无光,安静死寂,隐约耳闻水声滴答。
数十个身影窜进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,一个个体外都包覆了层厚实魔芒,用于抵御炼狱磨人的能量。
整群人一路翻滚、跳跃,似乎不受黑暗影响,没有点灯照明,依旧行动自如。
最后一层是腹地非常巨大的洞窟,透着微弱的灰蓝色色调,一根根黑色大柱子,像无数巨人粗壮的枯骨,垂直屹立。这一区很安静,不像上一层还关着许多活着的囚犯。
刨木獠一行人从半人高的平台经过,上头有个囚笼,里面关着一名披着粗糙白色长发的魔女,目不转睛盯着他们⋯不满她的打量,渊族人对她做出割喉、吐唾沫的挑衅动作。
就在前方不远,出现一整排巨大的魔岩栅栏挡住去路。
「嘘!」刨木獠身旁的绿衣女巫把食指按在唇上,手中捧着熏香炉,散化空中的云雾开始出现颤抖的迹象⋯栅栏相隔在另一侧的很明显是座监牢,里头很安静,看似毫无生物。他们停了下来,从喉咙里发出滴噜着的声音,相互交谈着,细小的眼睛不断往牢栏内探寻。
穿绿袍女巫将捧着香炉的双手伸向前,念动咒语,烟雾大量喷出,逐渐充满整座监牢内,接着像受到什么吸引,开始往一处旋绕陇聚,这才彻底暴露了血隆与漆黑环境彻底融合的身影。烟雾弥漫,他坐在一块岩丘边,原本晦暗乌绿的眼睛,逐渐亮起绿芒,盯着栅栏外聚集的怪异人种,从他们那活像死人般苍白的肤色,稍稍带了点阴蓝或淡淡的灰绿,还有各样难看的獠牙,与阴邪气质,血隆知道,他们来自地下。
「我还真头一次见到纵横天下的血咒魔头如此窝囊,为避灾祸,竟甘愿像老鼠躲在这阴沟里!」一头粗糙灰色长发、满口暴牙的刨木獠单肩扛着大腿粗的棒子,一脚踩在横向栏杆上,有恃无恐地对着血咒魔头叫嚣:「怎么样?没有源能吸食,是不是像被人掐住喉管一样难受?!」
尽管对方调侃,血隆抿着双唇,没有任何回应。
刨木獠亮出手掌心鸡蛋大的珠子,诱惑着他:「喂!想活命的话,我这里有两颗精纯的凝源珠。」接着又拉开罩袍的衣领,露出环挂脖子上冰冷粗壮的金属铗,刨木獠傲慢扬起脖子,说:「只要你照我们的指示,乖乖戴上这狗炼爬着跟我们回去暗渊,誓死效忠我们渊主,往后的日子,不愁没有狗粮吃!」
语罢,渊族的人哄堂大笑起来,整个穴窟全是他们的笑声:「你恐怕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?落到我们手上!」
「欸!我们领主要借你身上梦魇一用,至于你嘛,可以去死了!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」
面对一波波激烈嘲讽,血隆依旧无动于衷,只是看着他们,那神情像在看一群白痴一样,把渊族弄得不爽到了极点。
「唉!真可怜!看来这家伙已经不行了!凭血咒魔族毛毛躁躁的性子,怎么可能受得了被人这样激呢?」一个满头杂乱的男子捧腹弯腰、以及夸张的姿势疯狂大笑,「喂!有本事就起来咬我呀!哈哈哈哈!悲——哀!活——该!这就是你们长年欺负我族的下场!」他们判断血隆已经虚弱到离死不远了,纷纷捡起石块狠狠砸向他,只是那些石头全消失在血隆周身的漆黑里。
「奇怪,到目前为止,我只在他身上找到一个断断续续的梦魇波动。这说明他⋯确实已经很虚弱了,但是⋯」胸前挂着多面镜的女巫表情十分困惑。
「只有一个梦魇?!」
其他人一听立即大骂起来:「哼,果然,那些地上人没说实话,他们根本不能信!」
「那些血咒俘囚的讯息也是假的!他没有成功抢夺第二个梦魇!我就说,源之煞一定还在骨垩王死守的那个女人身上!」
刨木獠气急败坏:「全是一群编织谎言的废物!以为我们渊族长年待在地下很好骗是吧?好在我从来就没在信他们的话!」对着旁边手下命令道:「立即传令!让在萨野待命的族人去把那女人捉起来…」
「谁告诉你,那个女人身上有源之煞?」就在这一刻,血隆终于有了反应。
「怎么?你都快死了,还对源之梦魇感兴趣?」刨木獠冷笑,「只可惜,你再也拿不到了,因为你身上那只,我——也要定了!我们的情报全是从你手下的那帮好兄弟口中得到的!」
一名渊族女人趴在刨木獠肩上说:「刨木獠好坏,竟然想激怒他!看垂死的蟑螂愤怒挣扎,却又无能为力的窝囊样,最有趣了!」
「源之煞,在我身上。」血隆干脆承认。
「不,不对,他说谎!」
「珑镜显示了你身上的梦魇状态,并没有融合的反应!而另有微弱的线索,指向骨垩族他处。」那女巫把挂在脖子上的多面镜转向血隆,「虽然非常微弱,但是,不会错的。」
懒洋洋地瞥了镜子一眼,血隆一手撑着身后石丘,缓缓站起来:「你们直接杀过来,答案不就清楚了?」
这时,所有人都感觉到周围气氛忽然起了变化。
「有了!珑镜有反应了!」拿着多面镜的女巫激动喊道,同时手捧的镜子好像炙烧起来,变得刺眼:「好⋯好迫人!这是什么情况?!」嗙啷!镜子突然在她手中破碎。
「上——!!」眼看情势不对,刨木獠再按捺不住,举起大棒槌将监狱围栏砸个粉碎,取下巨大金属铗朝血隆奋力掷出,抢在最前头冲了出去,要斩杀他;其余同伴见状也跟进,数个金属铗如恶兽张开大嘴,凶狠咬向目标,眼看就要碰上血隆,不料瞬间像是嗑着什么硬物,生生迸裂粉碎。
原本疯狂向前奔去的人纷纷急煞车,刨木獠也退了好几步,错愕了好几秒,接着恢复过来,大吼:「暗渊术士!快起出你们的本事!」
另外一群穿灰长袍的人见状忙将手上法器往地面一插,堵!堵!堵!阵阵金属管敲击地面声,他们念唱咒语,却迟迟没有什么事发生。
术士们不约而同挪动眼珠看向彼此,全都冒出一身冷汗:「糟了!魔阵⋯启动不了!」
「你们搞什么?!都到这节骨眼了才说东西没准备齐吗?」刨木獠气疯了。
「不!刨木獠老大!阵法很完美,但⋯好像⋯被什么封住了!」暗渊术士发现了恐怖的情况,「这陆地…这陆地有问题!它在吞吃我们的能量!」
「咦?不对劲!」这时有人也有其他发现,「不是说骨熔骸炼狱最后一层是整区蚀人血潭⋯为什么这里却是这么大块的黑色陆地?」
「难道这座陆地是⋯」
所有人只觉一阵毛骨悚然⋯他们开始想逃……但,黑色陆面震动开裂,裂缝间噗噜噜的涌冒出鲜血般的红色液体⋯
「是血潭啊!血潭在下面!」
「我们站的地方根本不是陆地!是这血魔头的魔躯,他竟然将血潭隔离在下面!」巫女惊恐大叫。
现场大伙望着脚下,陷入一阵静默,接着,他们抬头,惶恐的望向血隆。一股犹如火山即将爆发、内敛深藏的底蕴正从他身上透出来。
「为什么?!这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?完全不合常理呀!」刨木獠神色惊慌的看着血隆,不敢置信:「那么久没有食源,几乎所有血魔都已经耗弱…你若同时接受了源之梦魇,不止食源负担倍增,也必处于磨合状态,此刻⋯应该是雪上加霜,虚上添弱,不是吗?」
血隆两臂相抱,歪着脑袋,面露困惑,问:「你⋯这是在问我吗?」
陆地沉陷,一圈血潭将渊族人全困在孤岛一样的陆地上,但这陆地也是同样要命,它,是血隆的一部分。
大势已去,血潭红光反映在刨木獠眼底,他绝望的拔下剑柄上一块红宝石般质地,形似兽牙的挂饰,高举呼喊:「用我的鲜血呼唤深渊之地,愿地兀复苏!接续我,拯救大渊,完成使命!」说罢,他将手中血红宝石刺入心窝,顿时血流如注。
临死前,他对血隆狰狞笑道:「你的行踪也已经彻底暴露给地兀,牠很快便会来取你的命!无论天涯海角!而我,有这块地上的人一起陪葬,也是值得了!」
看见那人的鲜血献祭红宝石,血隆隐约意识到是怎么回事,但已经太迟,他愤怒咬牙,下一刻血浆四溅,将潜入炼狱里的渊类全被瞬间大量喷起的黑旋风绞杀。
「鲜血……哦……是血的味道……多让人想念……」旁边高起的平台监牢里,一条白皙瘦削的手臂从栅栏伸出,刚刚那名魔女,批散满头粗燥的白色长发,拼命醮起喷溅在附近岩地上的鲜血,涂在干裂的唇前,贪婪的品尝起来…。
她一面舔食,一面对外张望,找寻其他血液,注意到地上一具尸体,胸口插着红宝石⋯鲜血怪异的从伤处呈现网状流了满地⋯
「渊底恶魔的血祭信号,表明暗渊凶潮将至。」魔女舔着指尖,斜眼看着血隆,露出诡谲笑容:「噫嘻嘻嘻⋯看来…他们很想要你死哦!哦,血咒的恶魔⋯当然没有人希望你活着!嘻嘻嘻⋯」
像是从自己话中听见好笑的笑话,白发魔女疯狂刺耳的大笑了起来,「嘎哈哈哈哈!全世界!怎么会有人希望血咒恶魔活着呢?没有人!没有人希望血咒恶魔活着!大家都想要你死!嘎——哈哈哈哈!」
黑色陆面大量消失,逐渐恢复血潭原来的模样,那些尸体、尸块全落入鲜红的潭水,并以惊人速度迅速溶蚀掉。
「全世界没有人希望你活着!」疯巫刺耳的尖笑声依旧回荡穴窟内。
站在黑陆地与血潭间,血隆两手插在腰际上,看着滚动的红色潭面,显得有些懊恼:「啧,应该先跟他们拿根烟的⋯」
「唉,罢了。」
§
宝库护送物品的队伍进到帝园里,一名体态娇小的侍女在大伙忙着卸货时,从怀里取出一只皮卷交给队长;队长阅读了一会儿,把皮卷重新卷好交还给她,将副手招来,吩咐了一些话,副手点点头,到搬运车上拾起一个深褐色布包,交给队长。
「好好把殿下交办的事完成!」队长把那只布包交给小侍女。
「是,队长。」侍女说完抱着布包跑了。
她来到帝园管骑兽的,又取了一个徽记给管理员,管理员看到徽记,二话不说,立刻派了厢车送她出帝园。
车夫驱车一路赶往主巢方向,直到一处位于山崖边处的广阔草场。
「姑娘,左翼君的驯兽场到了!」
谢别车夫,待兽车走远,那侍女没走正道进入驯兽场,而是绕过长长的老旧木屋后方,走在屋舍与林子间,熟门熟路摸进一间闲置的兽厩,她迅速打开布袋,换下侍女的衣裙,改穿上好行动的装束,重新扎好马尾,又从袋子里取出一件灰色的袍子,那袍子是由层层细腻鳞片组成的千护鳞索,女子将袍子抱在胸前,默祷般低声呢喃:「我保证,把怪兽放走后,就会平安回家!不要生我的气!我会好好解释!」边说边罩上袍子,又把一些东西往自己罩袍里面塞,然后将拎起布包,便要朝正门走去,忽然想到什么,她从衣袋翻出一块软皮,用力粗鲁地往自己脸上一阵乱揉乱擦,接着变回了津,自己原本的容貌。这才大步走出兽厩。
过往的经验让津知道,只要能瞒过魔龙卫的敏锐感知,就能躲过大部分监狱的侦察能力。宝库里那么多珍奇道具,还怕找不到东西对付魔龙卫的刁钻?一样魔器的能力或许薄弱,堆栈一起就能制造出良好效果。在引起采风注意后,她格外小心,弄懂每样物品的用法,迭加多样法宝功能,乔装成另一位侍女的模样利用运送宝物回帝园的机会,离开宝库。
在脱离魔龙卫监视后,她没忘记为自己小侍女的身份准备几封授权信,一切按照自己的命令安排,理所当然取走预置在护送车上的背袋、让帝园马夫送她到桀的驯兽场…然后,解放野兽的行动,就算正式开始了…
「嗨,琵达斯!好久不见!」津在另一区开放的圈栏找到老饲养员。
「哎呀!津,好久不见啦!妳看起来气色真好!」有着满脸大把白胡子的老先生和蔼的同她打招呼。
「喏,这是给你的。」知晓礼物能开道路,津从袋子里拿出老饲育员喜爱的酒品。
「哎唷!竟然是火炮二七,这么贵重的东西,真是谢谢妳呀!」老琵达斯眼睛都亮了。
「我来看洛伊的。」津声称想来看看桀为自己养的小飞兽。
「啊,牠才吃饱,正在厩房休息呢!跟我来吧!」
随着老人,他们来到龙马所在的地方。厩房里一匹高大雄壮的龙马,哪还有小嫩兽的影子,让津暗自感叹,自己有离开骨垩这么久了吗?一旁,琵达斯说明着洛伊的近况。
「琵达斯,你知道火熔骸炼狱吗?大家最近都在谈论它,听说关了要不得的东西。」津一面摸着龙马,一面假装找话题闲聊。
「那是当然的!桀君前些时候也常常带洛伊跟随护送的兽队实习呢!毕竟路途遥远,有坐骑分担,避免过度劳累,也是好的。」收到礼物,老饲育员心情特别好,滔滔不绝的聊起骨垩四绝地。
津找到空档,忙插话:「我能带洛伊去散步吗?」
「妳真爱说笑,牠是妳的飞骑,这是当然的。我这就去帮妳准备!」
老饲育员专注培育异兽在偏僻草场,对于津如今没有源灵生的事毫不知情,和以往一样任由她自主带飞兽外出,也不过问。
趁着琵达斯进仓库去取驾驭龙马的配件,津张望确认四下无人,偷偷进到管理间,看着一处架子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兽脖圈,旁边有一只不起眼的旧箱子,她打开箱子,里面一个个半圆体的透明感晶整齐排在干净的黑色绒布上,有大有小,里面如同小人国,有着乍看起来像是山峦、城市的立体堆积物体。跳过那些新颖亮丽的感晶,她挑了里面看起来外观明显磨损又老旧的,因为是桀最常用的两块。
把东西收好,她迅速离开房间。就看见琵达斯正为龙马套上鞍座,龙马已经不小了,从顽皮捣蛋变得沈稳优雅,牠认得津的气息,温顺的跟随着她走出训练场,行在荒草地上。津表面看似悠闲自得的漫步着,内心其实正在天人交战,炮火轰隆,过去学习驾驭飞兽的失败经验浮现,上回更在起飞时直接从兽背上摔下来,好在被桀即使接住,从那之后她便不愿再尝试驾驭飞行骑兽…这回为了午夜,她才又重新鼓起勇气。
前方隔着宽阔峡谷出现藏青色的山群,津嘴里念念有词,一面复习着桀教过自己驾驭飞兽的每个诀窍,一面跨上飞兽,带着不许怯懦的决心,抽动驭兽链,轻巧的兽蹄在逐渐狭窄的山脊在线奔驰起来,快速靠近山崖,前方的山脉也越发巨大,呼呼地风掠过面庞,她瞇起眼睛,握稳驭兽链,内心倒数着,抓准时间往侧向下拉,啪嗒啪嗒的振翅声响起,风流强劲旋动,脚下瞬间一晃,明显已悬浮在山谷上空,突然,飞兽的身子倾斜,接着剧烈摇晃起来,津一紧张忙将驭兽链往反方向猛拉,力气过当,龙马接到错误指示,身子随即朝另一边急翻转,上回落马的恐惧瞬间占满脑袋,预告着事件就要再度重演,吓得她直接抛下驭兽炼死命抱紧龙马的长脖子,这下更惨了,龙马身子一耸如炮弹飞射加速,并且不断左右来回翻转,像要把她从身上甩下来。
他们正处于百米的高空中,津吓得魂飞魄散,理智全无,只是一股劲儿的死命抱紧龙马,把脸埋在牠身上,眼睛也不愿张开。
「桀…桀!救命…我要死了!」过度精神紧绷让她不住开始抽泣…
“妳抱越紧,就是指示牠越紧绷的意思,那就会导致牠全速前进,卖力冲刺!不控制驭兽炼,在空中牠不确定妳要牠维持哪个位置…”耳边响起桀过去教导的声音…
怎么可能放手啊?!津勒着龙马的长脖子,才微微放松肌肉就有种要被强风刮走的恐惧!
“妳张开眼睛啊!妳张开眼睛看一下嘛!也许情况没有妳想象的那么糟…”脑海里,桀站在飞兽背上对自己伸手,要扶她一起站在兽背上,“妳看下面的风景!其实很漂亮耶!”上回差点摔死,她怕得大哭,这是桀为了帮她走出阴霾而想到的点子。
「你说谎!我会死掉!快点来保护我!」津害怕的对回忆里的桀喊叫。
过往的回忆无意间转移了注意力,津不再那么紧绷,使得龙马速度放缓,行径也较方才平稳。津终于努力微微张开眼皮,垂着的睫毛还沾着泪珠,风扫过原本封闭炙热的眼睛里,隐约有模糊色块印入眼帘…抱着龙马飞行一段,心情平复下来,她颤抖着将手摸索在龙马脖子上,重新拾起驭兽炼。
一回生,二回熟,过去常被伴侣们载着到处飞行还是有点帮助的,津总算不再那样恐惧,一切渐入佳境。
她大呼口气,这才从大衣口袋里将刚刚偷来的半圆形感晶取出,确认自己有在航线内,这算是垩人的导航工具之一,上头有几颗按钮,本该光滑晶亮的东西却布满磨痕,几乎失去光泽,呈现雾面,且有微微凹陷,是因为桀常年使用而导致的。津将手指合在感晶上头被磨得略微凹陷处,摩挲了几下,感晶周围现出点点星晖来,依照以前使用的印象解开锁码,逐一翻阅着上头的航行纪录,果然近期有几个前往火融骸炼狱的路线,看样子这些日子,桀没有少跑火熔骸炼狱,最后留下的纪录,路线明显经过人为修正、优化,不怕走冤枉路。锁定好目的地,津直接把感晶嵌入洛伊的装置。
生涩的第一次独立飞行,津是战战兢兢,眼看四方,耳听八方,随时观察地形,没忘记桀过去的教导,并模仿他的飞行方式,避免被凶兽盯上或恶者突袭。
到火熔骸的路途比想象的要遥远,尽管龙马已经算是飞行速度排行很前头的生物,但她经验不足,过了大半天路程还没走完一半,津开始担心,自己低估了时间路程,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赶在押送前抵达。